悟空去拜访扎马斯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距离扎马斯和黑悟空被关押在那颗小星球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悟空很久没听过他们的消息了。他记得他刚成为破坏神不久时，他们还很有精力地越狱，惹出些麻烦，但后来就渐渐没了动静，悟空也几乎要遗忘他们了。
但既然这次恰巧路过，就顺便去看看吧，他也有段时间没和人切磋了，手脚都有点痒了呢，不知道black的身手有没有进步呢。
“梅尔斯，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来啊！”
看着悟空急匆匆的背影，梅尔斯笑着摇了摇头，悟空先生的性格还是那样啊，他对悟空的安全并不担心，虽然不知道悟空要做什么，但既然悟空决意一人前往，他便尊重他的行为，不会去干涉。但现在自己要做什么呢？梅尔斯思考了一会，决定趁现在去寻找些美食，等悟空回来便能立刻享用了。
悟空踏上小星球，一些久远的记忆浮了上来。上次他踏足这里时还在为是否继任破坏神而犹豫呢，当时和他们可不算愉快。
星球不大，悟空很快便逛完了白天那面，并没发现黑悟空和扎马斯，于是悟空踏入黑夜。
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悟空赶紧移开目光，随后他想起自己早就不必害怕什么满月时出现的怪物了。
然后他看到了扎马斯，还有黑悟空……的坟墓。
是了，他认识的人都离开很久很久了，black既然是人类的身体，自然也不能活的像神那么久了。
扎马斯没有搭理悟空，他静静地看着月亮，喝着茶，吃着点心。
但悟空一直没动静，扎马斯终于转过脸来，但他没有看悟空，盯着悟空脚下的地面：“你总算是有点神的样子了呢，坐下一起吃吧。”
神的样子是什么样呢，悟空不太清楚，但扎马斯开口的瞬间，那种压抑到连悟空也能察觉的阴沉气氛终于被打破，悟空才发现自己刚才一直屏住呼吸。
悟空坐了下来，这应该是black的位置，悟空想，但显然扎马斯一直保留着。他看着扎马斯，对方脸又转过去了，看着天上的月亮。
悟空拿起一块点心填进嘴里。“很好吃呀！是你自己做的吗？”
“是的。”
“好厉害啊！”
“你来得正是时候，”扎马斯的声音温柔起来，“这个时节，树上刚结了果子……”
“果子在哪呢？”悟空看向一边的树。
“被我摘下来做成点心了。”
“喔。”
“这棵树是当初我和他一起种的，春天会开出美丽的粉红色花朵……”
悟空没有打断扎马斯，他一边吃着点心 一边听着扎马斯回忆。真奇怪啊，他想，他们之间从未如此和平相处过，他们曾是敌人，但现在扎马斯对他是仅存的故人之一。
扎马斯还是和以前一样能说啊，悟空看着扎马斯，扎马斯看着月亮，悟空知道扎马斯其实并没有对他说，也没在意他是否在听，从以前起他就很能自说自话。
但是还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这个人好像已经死了，悟空想，他明明拥有不死身，但看起来却死气沉沉。
“你不喜欢月亮吗？”扎马斯突然问。
“什么？”悟空一愣。
“你从刚才就一直没看月亮。”
“这个……”
悟空没想到扎马斯居然会一直关注他的一举一动，明明看起来他对一切漠不关心。
“其实这不是月亮，是……算了，说了你也不懂，”扎马斯喝了口茶，他看着天空，“看起来和地球的月亮很像吧，在这个星球上，这是很罕见的景象，特别是这样又大又圆的满月。”
他走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满月。
扎马斯想起那天，黑悟空突然恢复了精力从床上跳下来，邀请他进行久违的散步。他们追逐着太阳，一直沐浴在阳光下，然后他们停在了树旁。明明可以用飞的，但黑悟空偏偏要爬上去，把果子全摘了下来。他们一起做点心，泡茶，从白天忙到晚上。
那天也是这样又大又圆的满月。
黑悟空坐在扎马斯对面，吃着点心，喝着茶，看着天上的月亮。扎马斯想起他们在未来世界地球的日子，他们在小木屋的露台喝茶聊天，但不同的是这次黑悟空并没有再谈起他们的理想。
他看向扎马斯，扎马斯也看着他。黑悟空移开目光，看向月亮：“你也知道的吧，其实那并不是月亮，而是……算了那不重要，也没什么，但是……
“……月色真美啊。”
扎马斯瞪大眼睛，看着悟空。
“你说什么？”
扎马斯的表现反而吓了悟空一跳，他挠挠头，重复了一遍：“月色真美啊？”
相同的容貌，相同的声音，相同的场景，还有相同的话语，让扎马斯恍惚产生错觉，但逝去的就是逝去了。
在悟空眼中，扎马斯有那一瞬间“活”过来了，但很快就更“死”了。
月色真的很美，悟空想，但还是比不上地球的月亮。
虽然家里保持着早睡的习惯，但悟空还是赏过月的。那次他在比鲁斯那修炼没算好时间，回家已是晚上了，他本以为大家都睡着了想偷偷溜进屋，没想到琪琪还醒着。
那天正是个月圆之夜，悟空也忘记怎么回事，但最后他和琪琪在屋顶看月亮。
“月色真美啊，悟空。”
“唔嗯嗯。”
“悟空，你根本没看月亮啊。”
“点心也很好吃啊，琪琪做的最好吃了！”
很久以后，悟空觉得自己当时不应该只吃点心的，他应该也看看月亮，多看看琪琪。
那时他已成为破坏神，白发的琪琪躺着床上，她看着悟空，露出笑容：“真好，悟空还是那样，一点没变呢。”
悟空只觉得自己心里很难过，但他不知道说什么，不知为何他想起了那个晚上，圆圆的月亮，好吃的点心，还有月光下的琪琪。
他握住琪琪的手：“月色真的很美啊，我还想和琪琪看月亮！”
“好啊，我会准备很多很多点心的！”
那天晚上没有月亮。
琪琪最终没等到月亮。
悟空也没吃到点心。
扎马斯看着悟空，这是这次悟空踏足这个星球后，他第一次直视对方。他看着悟空的眼睛，再次想起了黑悟空。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和黑悟空讨论的话题便是如何东山再起，他们还真的成功越狱了几次。但自从黑悟空病倒，他们便不再谈论那些计划。他可以疗伤，但没法治病，只能看着黑悟空一天天虚弱下去。
扎马斯曾以为，在他的心中他们的理想重于一切，但这时他发现，他只求黑悟空能好起来。
黑悟空想，没有什么比他的理想更重要了。但那个理想太过宏大，太过沉重，想实现太困难了，他不希望扎马斯漫长的余生背负那样的负担。为什么自己现在才发现呢，黑悟空感到自己的生命正渐渐流失，他开始懊悔，为什么自己发现的这么晚，他更希望扎马斯能过得安全、轻松、快乐。
夜晚过去，月亮消失，阳光再次洒了下来。
扎马斯看着趴在桌上睡着的悟空，摇了摇头：“居然如此不设防，不过可惜，我现在没法杀掉你呢，毕竟我还要感谢你的造访。”
扎马斯站了起来，迎着阳光。
当他埋葬黑悟空时，将自己的心也埋葬了下去，他安安静静地，待在这颗星球，沉浸在过去与悲伤中。
他想起很久很久之前的一天。
那时，他坐在床边。
黑悟空安静地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扎马斯。
他要吻我了，扎马斯想。
多年的相处，已经让他们心意相通。
但黑悟空很快移开了目光，他看着窗外，树上已有了花苞。
那是他和扎马斯亲手种的树，现在已经长得很高了。
花开的时候满天粉红色花瓣，扎马斯很喜欢，说就像他的头发。
可惜自己大概是等不到了，今年的春天。
他很想吻住扎马斯，告诉他自己有多爱他，告诉他自己多么庆幸当初自己找到了他。
但是他不能，他不能再给扎马斯留下更多印象了。
正因为曾经得到，失去后才更会痛苦。
扎马斯有漫长的时间来遗忘他，遗忘这份失去的痛苦，他希望这个时间能短一些。
扎马斯知道黑悟空在想什么，他顺着黑悟空的目光看向窗外，看着满树的花苞。
他希望黑悟空能吻他，他希望能留下更多的幸福时刻，让他在日后的漫长时间里慢慢回忆。
但他最后只是抬着头，看着窗外的花苞，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
他的余光注意着黑悟空。
他想，他永远不会忘记对方向他伸出又缩回的手。
黑悟空不仅看到了春天的漫天花瓣，还看到了秋天的满树果实，还有这个星球难得一见的满月。
他度过了比预计更长的时间，也在扎马斯心里留下了更多的痕迹。
扎马斯看着黑悟空的墓碑，他消沉了太久，但孙悟空的出现唤醒了他。曾经并肩的另一半已经不见，但他们共同的理想还在等着他实现。
“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那也是我的理想啊，你给了我目标，指引了我方向，现在，就算只有我一人，我也不会迷路了。”
扎马斯最后回头看了悟空一眼，转身离开了这颗星球。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