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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ary: 卡卡罗特承认了他的败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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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rning:谜之时间线,布欧战后贝吉塔被留在地狱+强行往后推迟了几年的邪念波战,悟空第一人称,贝吉塔没出场。
我有个旧友叫贝吉塔,他在七年前下了地狱。几天前我遇到了他,他说他这是我们罪有应得的,然后又从我眼前消失了。他生前就总是不断念叨着他如何如何怨恨着我,他说他恨着我的力量和我的天真,恨我成天到晚乐呵呵的傻脸,尤其怨恨我随心所欲的不辞而别。他骂卡卡罗特你打赢了就跑,可真他妈是个畜生。于是作为报复,他将他最痛恨的不告而别送给了我。
他刚下地狱那会儿,我觉得生活很没意思,于是挑着农活不忙的一天去下边儿找界王帮我喊他,我说我想找他打架。界王很为难,他说贝吉塔肉体已经消散只剩下灵魂没法儿找。我说你可拉倒吧,堂堂界王找个灵魂还不简单,再不成我去地狱喊一圈儿他听到我声儿肯定就出来了。界王又絮絮地说这事儿可难办,贝吉塔他刚下地狱的时候就说不想见你,你喊他也喊不动的,又开始说些我们要尊重他的决定人渣也是讲灵魂权的之类磨磨唧唧的我不懂的话。突然间我心生烦闷,觉得索然无味,于是撇撇嘴回家、再也没想过下去找他打架的事了。
那之后我甚至很少想起他,我不擅长处理很复杂的事情,想到贝吉塔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那些酸的甜的苦的辣的通通涌了上来,像是琪琪不小心做坏的料理,堵在嗓子口,吃了难受但不把它们吃下去可不行。于是我把这团我不理解的玩意儿丢在角落里埋在土里,不再思考,仍由它腐烂。直到几天前地狱暴乱,我才又见着了他。
我曾随心所欲地在下面呆了七年,对他做了(他自认为是)很过分的事,于是他又花了七年的时间故意躲着我,再次见面时我被邪念波打得七荤八素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偏要等我超级赛亚人三没了才出现在我面前,说着卡卡罗特你的命得由我来取这种毫不害臊的话,我一听就被逗乐了,真不愧是王子殿下。笑出来的一瞬间我心想糟糕,他要生气了要揍我了,没想到他只是对我也笑了。贝吉塔这一笑让我想起藏在角落里的那团见不得人的东西,好几天都心神不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直到琪琪把我赶到沙发上去。
我盯着客厅窗外,暴雨将至,雷声隐隐,乌云遮住了所有的月光,闷热的空气扑面而来惹人烦躁,我更睡不着了。我暗自琢磨着也许是前几天和邪念波那场没打过瘾,合体虽强但总归不是属于自己的力量,贝吉塔的笑就像是在嘲笑这点:我需要他,各种意义上的需要他才能变得更强大。他在用一种最卑劣的手段在向我复仇,让我感受到自己的弱小,也许是那时候被巴比迪操纵留下的后遗症,他就像初次见面时那样邪恶……
思忖着悟饭这个点儿应是还没睡,我把右手两指按在脑门上,寻找他的气、瞬间移动。
“哟悟饭,陪我修炼一会儿吧!”悟饭是现在地球,也许是全宇宙最强的人,和他打一架一定能扫清我的忧郁吧。宇宙最强的孙悟饭毫无防备地从办公桌前摔了下来,嘴里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尖叫。他扶了扶厚重的黑框眼镜,就这样坐在地板上和我说:“我说啊,爸爸,现在是半夜十二点啊。”
“没关系的吧,反正你也还没睡。”
“不是还没睡,是还不能睡。明天一大早就要开组会,我在准备给教授的报告……熬夜好几天了……”确实他的黑眼圈蛮恐怖的。“……我的研究刚刚起步……不能懈怠……啊啊读纸……继续读纸……”他摇摇晃晃像丧尸似的坐回椅子上,眼神盯在屏幕上再也拿不下来了。
算了,去找别人吧。我搜寻着下一位受害者的气,正准备移动过去时,悟饭的声音传了过来。“说起来啊爸爸,今天已经是惊蛰天了。”
惊蛰,天气转暖,大地春雷惊醒蛰虫们的冬眠,進入春耕季節,我也要忙碌起来了。悟饭转过脸来,蓝白的电脑屏幕反光从他的眼镜上一扫而过,露出他微笑着的眼睛:“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记得白天的时候和我说。”
农活的那点运动量对我来说只能算一些热身运动,但迟钝如我也知道悟饭是在担心我,习惯早睡的我这么晚来找他是件很反常的事,稍微有点不好意思,我向他道谢后,把气定位在不远处的深山湖边。
“哟短笛,陪我冥想吧。”
短笛盘腿悬浮在半空中,肉眼瞅见他额角冒出两条青筋。我还是第一次来他家,环顾四周,悟饭夫妇俩给他准备的房子空旷旷的,这个那美克星人是不是太过低欲望了,简直就是强欲的赛亚人的反面。他半眯起眼睛,看我像动物似的左嗅嗅右摸摸,终于忍不住开口。
“孙,你要是在为贝吉塔的事烦恼,不如去直接找他,或者去找布尔玛。”
不愧是神短笛大人,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我们那美克星人是会读心的,而你,”他右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的念头都快溢出来了。”
“诶,那短笛你就不能帮我想想办法吗,你原来不还是天神吗。”
“别把我牵扯进你们赛亚人的破事里去——更早的‘原来’我还是大魔王呢。”
“小气。你对悟饭可不是这样的。”
“悟饭和你们这群家伙可不一样。”他露出洋洋得意的坏笑,“不过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吧,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四处找人消磨着时间可解决不了问题。生病了就老老实实去医院打针,拖到最后可是会被琪琪架去医院的。”
长叹一口气。知道了知道了。我憋着气,一言不发地定位住布尔玛的气。
“孙君,这个时间了怎么了?”对于不速之客的到来,她并没有太过惊讶。房间里满是酒气,她面色潮红,半趴在桌子上,看来她的独饮已经进入了后半程。我不知道该怎么对她开口,只是说要陪她喝点。布尔玛露出了然的神色,脚步飘浮着给我去拿杯子。
我还以为孙君你不会喝酒的。灯光昏暗,布尔玛的笑容忽明忽暗。我酒量很差啊,但也不是不能喝。小时候爷爷给我喝了一小口米酒,那晚我差点把我们的房子拆了。悟饭也继承了我的酒量吧,前一阵子刚被琪琪禁止了喝酒。
贝吉塔他也不擅长喝酒哦,但是他总会陪我喝,虽然最后都要我把他拖回房间。布尔玛的目光移向远方。万幸的是他酒品很好,喝醉了不吵不闹就会对着我傻笑。那个晚上我用激将法让他喝多了,然后他就和我说,你可真漂亮,虽然是个粗俗的女人。这家伙夸人怎么都这么气人,我气不过和他喊道,你这混蛋,其实一直暗恋我吧!没想到吧,他居然醉到笑着说那又怎样,本贝吉塔大人暗恋你你有什么不满吗?他可真是……不过我也刚好喜欢他,不然我就把他踢出家门了。
和布尔玛有的没的聊了很久,但内容没能记住多少。我喝了几口杯中淡黄的液体,这微苦的奇妙液体就让我整个脑袋陷入一种半是昏沉半是漂浮的状态中,这时的我可以肆无忌惮地去想贝吉塔、和布尔玛一起去说他的坏话。
我想起人造人袭来之前,我们被布尔玛喊来聚餐。她说着什么“万一这就是最后的晚餐了我们要尽情享受一场”,立志于把在场的每一个人灌醉。而我一如既往毫不例外地迟到了。在我赶到现场时,只喝水的短笛已经在干着清理工作了。他把每个倒下的人塞到胶囊公司的客房里,但特别坏心眼地把贝吉塔塞给了我:“这家伙醉倒的时候嘴里还念叨着卡卡罗特我要打倒你这种话,真是感人啊。”
贝吉塔他瞅见我的脸就抱着我脖子不放了——准确来说他是想对我进行锁喉攻击,但那泡在酒精后虚浮的动作还无法对我造成什么威胁,所以挂在着脖子上的贝吉塔就像挂在树上的树獭一样。他的吐息裹挟着酒精向我扑来,我不喜欢这个味道,他燥热的呼吸让我头脑有些发晕,我无力向短笛抱怨,只能投降着把他拖去房间、从脖子上拽下来丢在床上。
我早就说过我不擅长酒精,贝吉塔这几口酒精味甚浓的吐息就似乎要把我吹懵了,我对着躺床上半昏迷却仍然张牙舞爪试图来揍我的贝吉塔问,你真的这么讨厌我吗?贝吉塔挑起嘴角努力露出挑衅的笑容,他太醉了以至我十分努力地去辨认也没能听清他在说什么,事后的我很懊恼,要是当时脑子没懵住、直接去读他的心该多好,我就不用总去猜测他的回答,直到阴阳相隔不再相见也找不到答案。
但几天前合体时我总算找到了我想要的。在悟吉塔的思想海洋中,我窥视到了贝吉塔的记忆碎片。十四年前的那个晚上,贝吉塔努力将分散的视线对焦在我的脸上,我眉头垂下来,烦闷不堪的表情让他心情非常舒畅,他很想立刻下床和我酣畅淋漓地打一场。我问他真的那么讨厌我吗,他开心地笑了,他想说卡卡罗特你个大蠢货,我不讨厌你。你真是屁都不懂,我一点也不讨厌你。
这份纯粹的善意在十四年后总算传达到了我的身边,变成了最险恶的复仇尖锐地刺向了我。贝吉塔总是带着很重的心思,我还能见着他的日子里他郁郁寡欢,很少去笑,于是我每次都会为他不带嘲讽的笑容而心惊胆战。醉意之中十四年前的贝吉塔也对我朦胧地笑着,我想像他七年前带着得以复仇的快感迎接自爆、于是死前也能拥有大获全胜的笑容,又看见几天前地狱里的他只是单纯地对我在笑。
贝吉塔说,我屁都不懂。
我趴在桌前昏昏欲睡,却被窗外爆炸开来的雷声惊醒。猛然间我意识到:贝吉塔的死亡是一场春雷。太过愚笨的我将自己那团见不得人的东西埋在土下,却没想它们就像被惊醒的蛰虫那样,在春雷的隆隆声下安静地爬出土壤,茁壮成长起来,直到它们将我的心脏啃食得满身疮痍、面目全非,而我在这残缺的心脏停止跳动之前都不得不承认:这是我一生中最惨淡的败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