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贝Only/(超组)】山止川行 - if+宇宙混次元组合线

- 命运 -

  •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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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如世界崩塌。贝吉塔一动不动站了好久才开始往电车的方向走,他哆哆嗦嗦拿了好几次才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找到指导上司的电话号码,贝吉塔将手指头摁下的时候抖个不停。

“嘟”的一声,电话被接通。

“……”

“出了点小麻烦。”

电话亭里的男人靠在玻璃上回答道。他听到了头顶上方的天桥传来呼啸的车轮声,抬起头,并未被天桥完全遮挡住的太阳光照进了他的蓝眼睛里,并将桥上驶过的电车的剪影也照得万分鲜明。

他眼中映出的电车迅速从左到右穿行而去。

“‘Fedora’的事你得去一趟。”

对面在挂断以前说了最后一句,“你知道的吧,头儿很不高兴。你最好还是快点回来。”

金发男人一边耳朵进一边耳朵出,其实压根没有听。电车铁轨摩擦的轰鸣声将所有声音都卷入其中,他就当听不清对话的内容,挂掉了电话。

“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事了?”

“这不是发生在警察学校附近的事吗。我毕竟也是学校的学生,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贝吉塔在电车开动的“轰隆”声中反射性地咽了咽口水。他还是没有把那天雨夜里金发男人的事告诉对方,仿佛有什么堵在喉咙中阻碍他开口。贝吉塔把头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的夕阳,握紧了手机。

电话那头的上司握着手机靠在椅子的靠背里,曲起指节敲击桌面,思索着。

“和你说也没关系。”

“我们调查的案子你也知道,学校附近的命案。死者一共有两个,死因皆是被枪击。案发现场中他们倒下的位置之间只间隔了几步的距离,凶器也在附近。我们在上面提取到了指纹,但很可惜,警局资料库里并没有这个指纹的记录。”

“不仅仅是‘凶手’,甚至两个死者的信息也同样查不到。他们都是游离人。”

“这两个死者的共性在于皮肤上都有被烙印上去的图案。”

“烙印死者有三个人。”

“不是两个吗?”贝吉塔听得有些紧张,不肯放过任何一点细节。看到车里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贝吉塔尴尬地笑了两下,后退了一点,退到墙角,他降低音量,半侧过身去将自己与车厢里的人隔开,上司的声音刚从电话里传来。

“是三个。”

“那个是另一个案子了。”

“我们调查的案子是第二个。第一个案子接到报案的时间约摸学校附近命案的一周前,他是自杀的。但似乎是在现场发现了毒品被转交给了西都总警部去处理。”

“贝吉塔。”上司突然道。

“既然如此,可能还真的有你能帮上忙的地方。”

“我希望你去‘Fedora’调查一事。”


贝吉塔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会阴差阳错得到卷宗。潘多拉的盒子此刻就摆在了面前,让他的心脏跳得极快。他临时改变自己回实习单位宿舍的打算回了一趟学校。

把房间里自己被子的被套脱下来,借用检验科室——贝吉塔和管理老师很熟。以熟悉采集证据流程为借口,贝吉塔成功进去了科室,借到了提取指纹的化验台。

金发男人离开他的房间时帮他叠好了被子,那上面就有他的指纹。等待结果的过程比贝吉塔预想中的还要漫长。他紧张。而且是非常的紧张。本来他都已经放弃了……贝吉塔无法说服自己不去调查那个金发男人。

捏紧化验结果返回自己宿舍,贝吉塔面部朝下倒在床上,将整张脸都埋进了枕头里,仿佛这样就能不必面对。纸张皱巴巴地被他扔在一边,仿佛他此刻的心境一样。过了一会儿他翻过身面对着天花板,吹拂过身体的风声变得更大了。

贝吉塔手脚发软,似溺水的者,感到周围过于压抑和安静。整个世界里只剩下自己的心跳。

“扑通——”

他徒然被唤醒。

大骂自己没出息,贝吉塔将资料结果的指纹用手机拍下来,到桌子前面打开自己的电脑。鼠标“哒哒哒”的敲击声与胸腔里的轰鸣交汇响个不停,他的手指僵硬得根本不听使唤,贝吉塔花了点时间才让它们好好听话。

挪动鼠标打开指导上司发给他的案件资料,贝吉塔将命案现场的凶器指纹的图片截图下来,并把手机中刚才的照片也发送给电脑。

你不是坏人对吗……?

贝吉塔轻声道。

两张指纹的图片被他叠到一块,他一点一点调整图片中指纹的方向,直到两张图都是相同的方向。贝吉塔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半仰躺在椅子的靠背上。这几分钟简直花去了他全身的力气。就只是为了这一个:金发男人的指纹和凶器上的指纹并不一致。

“你果然就是个滚蛋!”他喃喃自语,捂住自己的眼睛觉得为此紧张的自己是傻瓜,嘴角却根本按不下来。

这么一来项链的事情果真是巧合……况且他把金发男人上下都看了,他身上绝对没有那个烙印的痕迹。贝吉塔把案件资料的文件夹打开,从里面翻出那个指导上司提到的建筑内部平面图。

“我们把周围的监控翻遍后找到其中一个死者在距离死亡时间3天前出现过。按照运动轨迹筛查,那条路上就只有这个地方最有可能。这是调查到的内部平面图,仅供参考。”

“‘Fedora’夜总会好似对我们了如指掌,我们的人一去那里调查都被层层防备,没有找到一点突破口。你不是我们警署的人,也许他们不知道你。”

贝吉塔记忆着平面图上的结构,耳边环绕着当时对方正在说的话。

“我们抓住了一个去‘Fedora’报道的新兼职侍应生,你可以通过这个身份进去,我们都打点好了。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收集信息,任何事情都不要有遗漏。如果有什么情况你可以直接用通讯器联系,接应的人在那随时都可以接应,而且我们也会一直在外面的。”

夜总会……

答应的时候还没有想太多,但当贝吉塔真正站在这栋建筑物前面他就开始后悔了!

这绝对是他活了二十多年答应完最后悔的一次。呃……贝吉塔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刚才接头人看他的眼神这么的奇怪了!!这算哪门子“英勇就义”?贝吉塔默默捂脸。店门广告牌的灯光照得花体英文“Fedora”粉红色的彩灯看起来真像什么主题情趣酒店,特别是他看到了边上飘着的几个爱心。

logo线条的香槟杯和麦克风的灯光把贝吉塔的脸也照得色彩缤纷。

“兼职的?”

“对。是短期。”贝吉塔在一旁的接应人望天疯狂咳嗽的提醒下回答了领路的接待员,向来严肃拧在一起的臭脸放松了,他肌肉僵硬地扯出一个微笑。希望对方没看到自己笑得很扭曲……

“你是哪个孤儿院出来的?”

什么孤儿院?贝吉塔被这脱离预料的问题问住,紧张了起来,摁住塞在口袋里的耳麦,手心瞬间被汗浸透。他根本不知道啊!

没人跟他说过这件事!

怎么办!!

“和我一个孤儿院。”

身后传到前面的声音让贝吉塔惊得通体发凉。不是恐惧,而是明显那个女孩说的话解救了现在的局面让冷汗从贝吉塔身体内部逸散了出来。

女孩经过了贝吉塔的身边,他看到对方留给他的后脑勺,刚好只盖过脖子的黑色的短发剪得非常的平整。

那人停在接待员的前面,举止礼貌地以身体往前微倾的方式向后者打招呼。她抬起头,贝吉塔看到了蓝色的眼睛,可她的另一只眼睛却是茶色的泛着金属光的义眼。她的头发掩盖下靠近耳后的地方似乎有些许烧伤的痕迹一直延伸到衣服里。

那张脸看起来太过年幼了。她有12岁吗?

贝吉塔张着嘴巴,虽然因此得到了解救,但他不免疑虑,警署会有这么小的……呃,卧底?或者她是另一个接应员?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女孩的原因,贝吉塔一切顺利,甚至可以说的上有些顺利得异常了。不知道那个家伙跟接待员说了些什么,他第一天就接触到了侍应生的本职工作。

端盘子。

嗯……贝吉塔端着酒盘子,面有菜色,浑身不对劲地动了两下脖子上的蝴蝶结。这衬衫看上去正常,可背面可是露背的,这分明就是擦边球行为!

室内播放着的轻音乐流淌着,如果不是刻意刻意营造某种氛围的暖色灯光以及包间之间的墙壁上悬挂的粉红色壁灯,也许贝吉塔还可能认为是个正经的场所。

里面。

贝吉塔一边走一边在脑袋里别提实际和图纸上的地图,寻找差异。不知道之后还有没有机会见到那个女孩向她道谢,不过当务之急果然还是把手上这酒送到二楼最靠里面的那一间。他换了一只手端着酒盘,途经走廊暧昧的男女。那个看上去高大壮硕的男的穿得十分骚包,特别是红色的腿环和臂环,他搂着一个金发女人进包厢。只要再往前走一间就是贝吉塔要去的地方了。

就因为多往刚才的男女进去的包间看了一眼,贝吉塔怎么也无法迈出脚步。

房间里金头发的女人和那个男的拉拉扯扯,想要挣脱开。后者摁住她的肩膀,把她摁在沙发上,低下脑袋就要亲。贝吉塔认出了那个女人身上侍应生的衣服。

“哗————”

“你什么臭毛病!不长眼睛啊!”男人从沙发上蹦起来,抖着自己被酒淋湿的衣服,活像被打了一拳。他臭着脸大骂,抽桌子上的纸巾擦掉泼到自己脸上的酒水。贝吉塔一边道歉,一边拿出手帕帮他擦拭。

“对不起先生,是我不小心。”

“不小心!能不能看路!”长头发的男人一脸被坏了好事的咬牙切齿。金发女人接到贝吉塔眼神示意点了点头,趁此机会离开了这里。贝吉塔转头面对着气头上的男人努力地笑了笑,在自己脑袋里大骂自己多管闲事。

顷刻间高了几分贝的声音咆哮着愤怒从半掩的门传进来,“让她滚!”那个声音让贝吉塔耳朵发痒,紧跟着的就是不停的赔礼道歉和啜泣声。贝吉塔停住了,有所感召似的猛地朝门上方的玻璃望过去,看到外面经过的人竖直的金色头发。

心跳从未如此剧烈。他跟着门缝走过的金发男人,仓惶地站了起来就想往门口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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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头发的帅哥 -

  • 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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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个家伙!贝吉塔瞪大了眼睛,难以自控似的从脚底板一直到头发稍都开始发抖了起来,心跳得越来越快。他往前了一步,忽然被某个拽住手臂的力量阻止。

“别想走!”男人顾不上继续折腾自己湿透的衣服赶忙拽住了贝吉塔。

陡然升高的肾上腺素就在贝吉塔身体里轰炸,他几乎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回过身抬起了手臂,向着某个拽住他手臂的力量的主人。贝吉塔五指并拢成拳地在对方愈发震惊中朝他的脸上挥去。

放开我!

贝吉塔的脑袋里只来得及闪过这个念头。

那人以为自己要挨打了。

一墙之隔的金发家伙和贝吉塔擦肩而过,走向相反的方向。

“卡卡罗特先生,真的没有一点可商讨的余地吗?”店门经理试探性地询问。而与他对话的人因为旁边的房门是虚掩的多瞟了一眼,然后他的视线又回到了面前,金发男人回答道:“没有。我只是来转达的。”

“……”

贝吉塔的拳头距离对面那长头发家伙的脸就差一点点,意识到这件事他赶忙刹住,往对方脸上挥去的拳头硬生生变成搭肩膀,他听到自己牙齿咬合在一起“嘎嘣”的一声,万分用力得就如同此刻他的手使劲捏着这个家伙的肩膀。

在那人即将开口之际,贝吉塔按耐住心里的波涛汹涌,先面对着沙发坐着的那个家伙面容扭曲地挤出一个十分咬牙切齿的“微笑”,就算他着急得要死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惹事。

“先生,我会帮你处理好你的衣服的。”

怎么办!!

妈的怎么这么麻烦!!

贝吉塔游说了半天好说歹说好不容易才让那个该死的家伙放弃阻拦自己。为此还差点吧“Fedora”夜总会的负责人闹过来,他不可能让事态发展成这种地步。

摆脱了对方,不知道已经花了多少时间,贝吉塔说到自己嘴巴都干了,那人才松嘴。他不想被对方察觉自己的着急,沉住气快步走向门口,顷刻拉开门,走廊里空无一人。

他呆了半秒钟,径直走下楼梯,循着走廊一直走到大门贝吉塔都没有遇上那个金发男人。盯着面前空无一人的大门,贝吉塔盯到自己的眼睛发酸,胸口里堵着的一口气在此刻溜得一干二净。他失去了力量似的,弯着背。贝吉塔魂不守舍地往侍应生的办公区间走。

他感到了委屈,而后愤怒比之前更甚。

该死的,最好不要让他再碰上刚才拦住他的那个人!他就不应该多管闲事!怎么遇上金发男人以后竟出意外!

贝吉塔满脑子想自己的事,突如其来的女人的声音就在极为靠近的地方,把他吓得一激灵差点叫了一声,他的眼睛先于嘴巴发挥了作用,贝吉塔在缩脖子以前看到了靠着走廊墙壁的金发女人。那人换掉了侍应生的统一服饰,穿的是黑白条纹的上衣和蓝色的牛仔裤。

“十八号。”对方睁着浅蓝色的瞳孔,打招呼的时候落下的金发又被她重新撩回耳后,因而贝吉塔看到了她左耳侧戴着的耳环。紧接着金发女人说道:“这是我的名字。”

“刚才的事谢谢你。”

“我请你吃一顿饭吧。”十八号说。

贝吉塔想了一想答应了下来。就当是换换心情,而且十八号就是这的员工,说不准还能打探出点什么有用的信息。

只是他压根没想到十八号所谓的吃饭就是去她家!

早知道如此他就不去了!!

如果只是十八号一个人他恐怕还不会那么浑身不得劲。在那个男人给贝吉塔递杯子的瞬间——长袖往上挪,手腕内侧的烙印。三角形轨迹的组合菱形。

是烙印图案。贝吉塔捏紧杯子,很快又松开手。整顿饭吃得那叫一个如同嚼蜡,他的胃都开始泛疼了。


从那个破旧的庭院出来天色已经很晚,他松了一口气。贝吉塔瞥到门口的两棵树只剩下干枯的叶子。他走出巷子,前后的马路上别说车,连个人影都没有。

那个家里所有家具都被灰色的布盖着,摆在外面的东西不多,或者说太少了。除了桌子上立着的相框里的照片什么都没有。

那张相片是那个家里唯一称得上温馨的东西,上面是一男一女双生子似的两个小孩,金色头发的小女孩搂着与面无表情的黑发小男孩。

贝吉塔从这一头走到哪一头,蜿蜒曲折到处贯通的道路看上去都一样。他再一次回到原来的位置终于意识到一件事。

真见鬼,他不记得这边的路了!

“叭叭————”

汽车喇叭声就在这时打断了贝吉塔的思绪,从他的后方传来,贝吉塔转过头看到黑色的轿车驶到他旁边,放慢了速度,和他齐驱并驾。紧接着他看到驾驶座里那个该死的十分骚包的长头发的男的。

“没想到这么快又遇上了。”

那人吹了一声口哨。

靠!阴魂不散!是夜总会里遇到的那个碍事的家伙!!

“你要上车吗?我载你一程?”那个高大的男的仿佛没察觉即将爆炸的空气,两只手都放在方向盘上。当然他并没有得到贝吉塔的回复。

贝吉塔不太想理他,埋头继续走。

那人跟了一会,贝吉塔完全没有一点松口的意思。见此情景他耸了耸肩,似乎放弃了。几分钟以后,贝吉塔看着那辆往前开了一段的车倒回来又停在自己旁边。

“你真的不上吗?”他再次把车窗摇下来锲而不舍地说道:“这附近叫不到车,也没有出租,你要怎么回去。”

贝吉塔很想硬气地骂他管你屁事。

……

驾驶座上的人看到门外那个家伙挣扎了好久一脸赴死地打开车门上来带坐好扣住,差点瞬间笑出来。贝吉塔把笑声听了个一清二楚,脸绷得紧紧的,抱住自己手臂绝不和对方有丝毫眼神接触。

废话刚才他试过了叫不到网约车,他迷路了!免费送上的导航,更何况“Fedora”发生的事还没算账呢!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你。”那男人一边看车镜,一边打方向盘驶过十字路口。狭小的车内空间每一寸都凝固了似的。驾驶座上的人唱独角戏说了很多有的没的。

对方盯着路两侧亮起来的路灯,突然道:“你有没有见过一个黑头发绿眼睛的男的?”

贝吉塔想起那个男人手臂上的烙印。那男人有着一双浅绿色的眼睛。

十七号。

“你想问什么?”

车开到了桥上。

“没什么,你不用这么紧张。”

“喂!”贝吉塔看到车后视镜里后面的车车窗上一闪而过的光点,瞬间寒毛直竖。血液即刻涌向大脑皮层,他的心跳疯狂加快,贝吉塔条件反射按住驾驶座的男人的脑袋,大吼大叫。

“嘭————”

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接踵而来。子弹穿透后玻璃,接着第二发击穿了车前玻璃。骚包男整个人都被压到方向盘上,差点撞碎自己的鼻梁骨。耳边副驾驶传来的尖叫嘶吼着让他马上加速。

千钧一发之际驾驶座上的男人摸到了换挡的手柄,用力地踩下油门,租借的四轮小车在路面上划出一段,然后屁股一甩猛的被重新拉到正道。橡胶轮胎在沥青路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噪音,紧接着金属尖锐物体撞在车后箱盖上的撞击声接连不断。男人问候着祖宗,脑袋发麻。

和被穿透脑袋擦肩而过的感觉糟糕透顶,让他不停地呼吸,连手指头都抖个不停。贝吉塔在他耳边大吼。主驾驶座位上的男人听不清,耳边充斥的都是子弹划破的风声。余光瞟到贝吉塔解开了安全带,男人没法转移看路的视线只得从喉咙里挤出尖锐的咆哮声,“抽屉!枪!”

“你会用吧!”

哈?不是枪械管理条例很严格吗——贝吉塔来不及争论自己到底会不会用,肌肉记忆迅速促使他翻到管制品,拉开保险,贝吉塔打开车门用脚踢开。紧接着子弹撞在铁板上射穿好几个洞,贝吉塔不禁发抖。

他从没有想过自己会被卷入一场枪击案啊!!

在此之前他不过就是只在训练场摸过枪械的菜鸟。贝吉塔的手打滑,在一个颠簸中差点把手里的武器弄掉。

风声和子弹击中汽车的响声让贝吉塔不得不咽了咽口水,捏紧了武器,他都怕自己不小心让这枪走火。无数次模拟的各种练习发挥它本该有的作用,贝吉塔几乎是肌肉带动大脑运转让身体做出了反应。风拍打着车门轮轴发出令人恐惧的“咯啦咯啦”声。

敌人一共打出17发子弹。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

万一错了怎么办?

别想了!

后面那辆车也加速,正逐渐缩短距离。紧迫感简直让贝吉塔血压上升,恶心冲到到喉咙口快叫他干呕出来。

就是现在!

后车副驾驶座上那个家伙换回车里更换弹药的时候,贝吉塔钻出车门,在对方冒头的刹那,扣下扳机。“我草!”贝吉塔猛地被后坐力推到车门上差点摔下去,他堪堪抓住副驾驶座内侧握把缩回车里面朝驾驶座怒吼,“妈的你怎么不跟我说这是被改装过!”

“我怎么知道!我他妈就是个文职!”

“看路!”

距离冲出护栏只剩那么几厘米,长头发男人险之又险猛打方向盘擦过去,撞断了副驾驶的车门,贝吉塔整个人四肢贴紧门框,抓紧了才没被直接甩飞。缺氧的“爆炸”摧毁他的视觉,贝吉塔几乎能听见在自己胸腔里引发的爆鸣。

“你打中了?”

“应该……?”贝吉塔含着口水简直说不出话。隔着夜色看到后面的车停下,有人从驾驶座出来。然后太远了,贝吉塔看不清。

他浑身都软了,囫囵把自己塞进座椅里面,抽出旁边的安全带插了几次才把插销紧紧插进去。贝吉塔缩成一团,喘息个不停。“加速,别停……”他勉强说了一句话,浑身冒冷汗。贝吉塔松掉手枪保险,摸到什么烫手山芋似的赶紧扔回抽屉里整个人都靠紧后背的软垫。

过了一会。

主驾驶座上的男人贴心的没有把自己的视线移到右边,“…你恶心吗?……总会发生这种——”

“没有。”贝吉塔捏住眉心揉了揉太阳穴,我一点也不想习惯这种事……他不合时宜地想到导师总是说什么贝吉塔你总是被卷入事件中。这是我想的吗,我也不想啊。

他疲惫极了,嗓子发哑。贝吉塔挤出一个相对轻松的微笑,“看来这车被我们搞坏了。”

“嗯。‘她’的主人只好把‘她’买下来了。”

两个人都笑了。然后谁也没说话。

遗留在后面的车停在了桥头。轿车驾驶坐上的人下车查探倒地的家伙,蹲下去的瞬间被穿透了眉心倒下去。地上蔓延出另一滩红色的血水。

没过多久一个全身上下都包裹在黑衣里的人提着一个吉他箱出现了。电话开着免提,那头粘稠的冷血动物似的冷冰冰感隔着话筒都被放大了,“卡卡罗特处理干净再回来。”

“知道了。”

卡卡罗特踢开倒在另一个尸体上的驾驶员,卧式倒地的男人后脑勺一个血窟窿。他撕开那人后腰的衣服,露出来腰侧的烙印菱形。卡卡罗特咬住手电筒从靴子抽出短匕把那一小片皮肤割下来,拿着打火机烧干净。烧成灰,吹散。

“Fedora”他一早就去下过最后通牒。既然不停手还要继续惹麻烦那就不能怪F会舍弃。卡卡罗特把尸体翻另个面,带着手套的手掌心盖住男人未瞑的眼睛。然后他看到了太阳穴上的弹孔。

从里面扣出了一枚不是他的子弹,卡卡罗特抹开血,看到了刻字。

银色的金属被手电筒光照射出的亮光反射进他的蓝眼睛。他把子弹攥进手心里站起来,合上的嘴唇拼合着下颚线显现出几分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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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凶手” -

  • 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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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卡罗特。

卡卡罗特!

好了安静点吧。

卡卡罗特平躺在公寓里他自己的床上。房门是关闭的状态,窗户却大开着,什么也看不清。外面没有路灯,倒是听得见车来车往。他把屋子的灯都打开了,这成了室内外唯一明亮恒定的光源。

就只是躺着,卡卡罗特盯着天花板,集中光源的白炽灯照得他眼睛除此之外接收到的画面都暗了一个度。

大衣被他扔在了沙发上,那天雨夜他也是这件衣服。卡卡罗特终于离开泥沼似的床铺,走到桌子旁边拉开椅子坐下。桌面上摆着被他收进大衣口袋的子弹,他把它拿了出来。子弹底部是均匀、对称的刻字,一个十字交叉。他玩了一会,从刻字上面摸过去。

金发男人失去兴趣,用手指碰倒了刚被他立起来的子弹,那东西从桌面中央一直滚到桌角,然后掉到地上。他没去管,而是翻出杂物里自己的魔方拆开,从零件里面拿出卡着的U盘插到电脑上,打开自己的平板电脑,在一片黑屏的界面输入「Kakarotto」。

屏幕跳出一个聊天窗口。

他打了几个字,上升的烦躁让他把刚才的字删了个一干二净,猛的合上电脑拔掉U盘,他把脑袋往后一靠。卡卡罗特捂着自己的眼睛瘫在椅子靠背上,手指到手臂都在微微痉挛。他抓住自己在抖的手指,发现没用,颤抖反而越来越厉害了,甚至他的身体都出现了发抖。

额头和颈窝里都是冷汗,他像是无法呼吸,仰着头张开嘴,胸腔里那个器官跳动得异常,他都能感觉到汗水在他背后流动。卡卡罗特抖得越来越猛烈,从椅子上摔下去的时候他撞倒了桌上的药瓶。眼前似乎出现了幻觉。

光怪陆离的灯光照在地板上,光圈无限拉长、变形、放大,就在卡卡罗特眼睛里画圈圈。他头晕目眩,一边发抖一边捡起罐子扭了几次才扭开盖从里面倒出药片。因为一直在抖,所以有不少直接从他手上掉了出去。

他倒了一把也不知道有多少,看都不看往自己嘴里塞,还磕到自己的牙齿。药片混合着口水或者还有划破食道流的血,因为他尝到了铁锈味。卡卡罗特差点自己把自己噎到,猛拍胸口。在视野一片恍惚里他摸到床头的水杯,一股脑连吞带咽地消灭了个干净。

卡卡罗特回神的瞬间顷刻被愤怒吞没,把还待在他手里的药瓶摔了出去,砸中垃圾桶的边沿,药片撒了一地。他捂着自己的嘴巴,手指挖自己的喉咙,企图吐出来。干呕了一会,他放弃了躺在地上。

躺在方才被他一块撞掉散开的魔方零件上面。

他缓慢地摸到自己右边的肩膀,那里的拉伤明明已经好了,可此刻那时的疼痛突然袭击他,痛得他神志不清。否则他怎么会有似乎有人摸过他脸颊,摸到耳朵的错觉。


沉默得异常的气氛持续到汽车驶入主流车道。贝吉塔一语不发一直在看窗外的车流,驾驶座上能言会道的男人此刻仿佛也成了哑巴。

他把车停靠在路边的临时停车站让贝吉塔下车。男人看到贝吉塔解开安全带打开了车门,在对方即将走下去之前,他打破了沉默,“你需要我送你吗?”

“不用。”瞬间的,贝吉塔的舌头带动着喉管自己发挥了作用。

他看着对面驾驶座那人直视他的黑眼珠,那个男人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点什么。贝吉塔突然觉得有点想笑,难以置信,半天前他俩简直还是“仇敌”,或者说他单方面仇视对方。

“今天的事……”

那人谨慎地开口斟酌着语言。

“我知道。”贝吉塔打断了他,手在自己闭紧的嘴巴上从左到右比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他看见了。

他看见了,就在抽屉里拿枪的时候。旁边的警证本。

“注意安全。”男人关上车窗的最后一刻,看着外面头发倒竖的小个子说道:“还有……”

“你的身手真不错。”

“谢谢夸奖。”贝吉塔耸了耸肩。

“……”

贝吉塔缓慢地走出了一段,走出已经开走的汽车能看见的范围,说完的后悔才开始变得强烈。

恶心感迫使他胃袋里开始难受。贝吉塔不得不扶住树根干呕,整个人摇摇欲坠,靠了上去,不断摩擦自己的手背和手掌内侧,用力擦得通红。晚餐在他肚子里翻江倒海,他终于大吐特吐,吐出来还不够,他接着不停地吐出酸水。

即使身处在行人和车辆都很多的地方,他仍然难以抑制地打了个寒颤。

那不一样的。

那是不一样的。贝吉塔嘴巴里发苦。从未如此的、离真实的死亡靠得那么近。负面情绪冲击着他的视网膜、耳膜,侵占所有思维。“失明”、“失聪”轰炸着贝吉塔。他近乎呕吐到连喉咙都干燥得发疼,甚至冒出血腥味。

胃酸逆流到呼吸道,贝吉塔捂住眼睛,蹲在树底下发抖。

他用力地抓住自己的手,贴着树干站起来。深深呼吸了几口气,贝吉塔听到他闭合的嘴巴后面传出的呜咽,迟缓地走向车站。

钻进洗手间,洗手池里倒映出自己发白的脸颊,他眼睛红得像个兔子。似笑非笑地嘲讽自己这个心理素质。贝吉塔打开水龙头,舀起水泼在自己脸上。然后他像是有强迫症一样,把自己的手心、手背乃至手臂都反反复复搓洗了好几遍,搓红了都无法控制地还要继续。

洗手台水龙头的流水声“哗哗”的不停地涌入耳朵里,水流冲在贝吉塔手上。下一秒他被吓到惊恐地后退一步踉跄得差点摔倒,流出的不是水仿佛是红色的血。

见习警察官恐惧得差点尖叫出声,镜子里的人形也如同变成咯鬼魅。惊慌失措的影子跟着贝吉塔一起移动。头顶上方的灯光照得他脑袋发晕。贝吉塔快速地关住水龙头,跑出去,一直跑,跑到车站的站台,都没来得及看一眼是哪辆电车,慌不择路地躲了进去。

紧紧抓住扶手的栏杆贝吉塔忍不住哆嗦,关闭的车门终于给了他一点虚无的实感。封闭空间挤满了人,在这个小空间里挤得跟沙丁鱼一样,肢体接触让热气开始发酵。

他抬起头,咽下慌乱,膨胀的实感流进了他的身体里面。贝吉塔看到了电车的站牌,这是去西都的城际列车。

不想回到实习单位的宿舍了。贝吉塔往扶手那边靠了一点,他今天想回家……

绝对不是什么不敢换车!

……

“我回来了——”

贝吉塔关门,把钥匙放回桌面打开了灯。今天的事情几乎耗费了他所有精力,把他烧了个干净,身体和精神都虚弱得要命。

梦游一般走过大厅,把沿途所有灯都打开,他对着墙壁上的挂着的灰白照片叫道:“妈妈。”

“喵~”

贝吉塔寻着声看下去,弯腰把贴到他脚边的灰色短毛的一团毛绒球抱起来,被养得油光水亮的英短猫睁着琥珀的竖瞳和他四目相对。前腿被拎住,它露出的肚皮被顺着重力下掉后腿拉成长条,它又“喵”了一声。

他把脑袋埋进去狠狠吸了一口,仿佛借此安抚自己的灵魂。贝吉塔抱着英短猫薅它的脑袋,或者说“他”。走进卧室,他打开灯把自己和猫一起摔进床里。

躺了很久很久,在一片虚弱的甜蜜里他的意识也终于逐渐变得模糊。

这一觉贝吉塔睡到天大亮,昨晚没有拉上的窗帘的结果就是太阳直射到屁股。贝吉塔突然火烧眉毛似的从床上蹦起来,顶着蓬乱的头发蓬乱下床,差点摔,满世界找自己的手机,然后他被地毯上的自己扔下的外套绊了一下,大骂。床头的闹钟开始叫唤,贝吉塔暂时没心情理会。他在自己的外套里面找到了手机,点开通讯。

是“Fedora”夜总会接待员发来的短信。

「今天工作时间提前了二十分钟。」

贝吉塔关掉闹钟,起床洗澡给自己喂饭吃。“Fedora”的营业时间都在下午,就算提早也早不到哪里去。答应指导上司的事他还没做完,他还没有找到什么重要信息。昨天他在十八号那里得到的唯一信息就是他们要辞职了,这根本没一点用处。

昨天……

贝吉塔急忙刹住自己脑子。他依然感觉到了恶心。见鬼……他开枪的时候并没有想那么多。

终是有些在意。

男人不自觉地就走到了昨天晚上被攻击的地方……他怎么走到这里了。见习警官远远地看到昨晚的桥。那边拉起了警戒线,围着人群。贝吉塔想要后退,但某种声音促使他往前走,天知道他究竟想要看什么,明明这里只有……

尸体。

贝吉塔脸色发白,倒退了几步,盯着自己的手仿佛从来没有见过。他完全没有再听到任何声音,仿佛看到血从自己的手上不停地流下。

现场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贝吉塔跌撞地冲到了旁边,趴在灌木丛边上吐出来。大吐特吐。就算是正当防卫他也从没想过要杀人啊!

就算是因为他死的也应该只有一个死者,可现在连车司机都死了。

捂着嘴巴的贝吉塔盯着灌木丛,手脚发软,头脑昏沉,思路却格外的清晰。

“你好,你没事吧?”一个年轻的男人关切地询问。

贝吉塔猛然抬头把那人吓了一跳,后者下意识拽了拽压在头顶的帽子,把露出的黑头发也盖住。贝吉塔看到了那个人一身刑事科警服的正装,不过似乎和撒旦市警署里见到的不太一样。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哈?贝吉塔确定自己没有盯很久。

“你是……?”

“我是西都总警部新招的二级警员。”

与那个年轻警员分别之后贝吉塔往回走。他穿过人群远远回望了一眼案发现场,那个警员笔直地站在警戒的黄线外面。贝吉塔口袋里的手机响起。

是指导上司的电话。

“喂?贝吉塔。就在刚才,我们找到了学校命案的凶手。”

对方的声音穿过人声鼎沸落进贝吉塔的耳朵里变得清晰可闻,他停了半秒,在贝吉塔愈渐惊讶中接着说道。

“他死了。”

- 黑白灰四色 -

  • 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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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骨如柴的男人突然发疯一样用尚且还能动的手臂拍打,作势要掐黑衣人的脖子。张开的嘴巴缺失了舌头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吱吱呀呀”,他打翻了木棍,打掉了对方的兜帽,“s…k…ka……”,看到露出的金发瞬间他被伸来的手掌捏住嘴巴,流浪汉立即惊恐地瞪大眼睛。

“我还以为你死了。还是真是让我找了很久。”

流浪汉浑身发冷,朝他嘶吼,脑袋离身后断裂的、锋利的钢筋断裂部分越来越近。

不!

他不停地抠弄着压在他嘴巴上的手,想要掰开那家伙。颌骨似乎要被捏碎了似的发出“咯啦咯啦”的悲鸣,仿佛自己只是脆弱的纸片,刹那,钢筋从斜侧面狠狠插穿喉管。

尖锐的刺痛在男人脑袋里连续不断地引起一场崩塌,他的躯体抽搐了一下。鲜红的、流动的液体从破开的口子喷涌而出,流浪汉目眦尽裂,眼睛血红,张开嘴就呛出一口血。

“n、p…t……!”

“他死了?”

贝吉塔辞了“Fedora”的事直奔撒旦市市警察署找自己的指导上司,就是为了确认这个结果。实习步入尾声的最后一件事,就是这一个得知学校附近命案结案的消息。

就不明不白的结案了实在是毫无任何说服力。众多疑点都没有被揭开,更别提“Fedora”和烙印这种组织之间分明存在着某种联系。

“你别再查了。”

“这件案子到此为止已经结案。”指导上司严词厉色,听着贝吉塔逐渐抬高的音量不得不加以劝阻。

“死因报告结果评判死者被断裂的钢筋尖锐部分扎穿气管窒息而亡,是意外。”

“事发地点位于郊外禁止进入的地方,都是些危楼,县城里有警告。死者双眼失明,因此并没有看到警告牌。加之他行动不便,踩到了水泥块被绊倒,拐棍掉落,这才栽到钢筋上。”

“他的身上虽然也有图案,但这件事与我们调查的案子没有什么关系。”指导上司在贝吉塔的目光下放松了语气说道:“我知道你怀疑这个死者是学校附近命案凶手这件事的真实性。虽然很巧合,但确实是事实。”他把指纹与凶器上的指纹对照结果的资料递给贝吉塔,后者将信将疑地接过。

贝吉塔把资料从头到尾翻了一遍,不仅是指纹一致,连血迹里提取到的DNA也都为一个人。毫无疑问现在这个死去的家伙就是学校附近命案的凶手。

就算他把那资料看出花,也确实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线索齐全,环环相扣。但……贝吉塔说不清哪里还有些不对劲。学校附近命案那天在场的第四个人也许没有动手,但他肯定那个人的存在绝对有什么作用,也许是他促成了事态的发生,甚至那个人才是主谋。

不过这件事……贝吉塔抬起头和一直在看着他的上司对视,为自己的焦躁表示歉意,上司以为是自己的劝导发挥了作用点了点头。

还是别说了。

贝吉塔如此想。

隔天贝吉塔就得到优秀实习生的奖状。

实习上司拍了拍贝吉塔的肩膀,“如果不是你不愿意待在撒旦市我铁定要把你留下。”

贝吉塔不想拒绝得那么明显只好表示感谢。他想去的只有那一个,西都总警部。

对方也知道他志不在此,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将一个地址写在纸条上交给贝吉塔,告诉他可以去拜访一下那位老先生,把这本卷宗转交给先生,顺便代我向他问好。

接过来的贝吉塔好奇多问了一句这是什么案子。得到的回答是:“也许你会接触的。”

一语成谶。

包子山地处郊区,贝吉塔后知后觉被前后无人的小路瘆得慌。不知何时他已经离开了大道。他想给实习上司打个电话问问具体位置的,结果手机屏幕照到背后一段距离外一闪而逝的人影。

贝吉塔寒毛直竖,咽了咽口水。他都能听到自己的手指与手机搅在一起“嘎吱嘎吱”的响声。他似乎听见了什么别的声音……其他人的脚步声……

“咚!”

“咚!”

是自己的心跳。

贝吉塔把电话放在耳朵边,装作镇定自若的样子,迅猛地左顾右盼,顺便往后看了一下,“哦你出来了?快到了?拐角那条路是吧。”

没人。

他拐了个弯走得更快了,手脚仿佛不听使唤软得厉害,贝吉塔变成了跑。

直到他与另一个人撞到了一起。

在对方“诶哟”的同时,贝吉塔惊恐至极,倒退了好几步差点叫出来,惊魂未定地倒吸一口气。他意识到那叫声不是自己发出来的时候身体已经擅自冲地上的人伸出了手。

“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没事,也是我没有看路。”对方借着他的手把自己从地上拽起来,交握的手十分粗糙,与那人的年轻根本不相符,特别是贝吉塔还摸到了他虎口磨出的茧。对方很快把手抽了回去。

“谢谢你。”

贝吉塔看着他少见的浅紫色的发色竟无比恍然,一种似曾相识的熟稔蔓延开来。他抚摸自己手掌内侧与那少年虎口一致的位置,同样摸到了茧子。明明这个地方就有些天黑不单独出门的禁忌,可这个人还是外面。

分别的档口贝吉塔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和他相反方向的那个小孩……他默默打了个哆嗦,摸着脖子。

上一次这样产生鸡皮疙瘩的反应还是小组对战即将被偷袭的时候……是错觉吗?

贝吉塔总算是到达了目的地。门口挂着的门牌上写着:「孙悟饭」。

“不用这么正式,叫我悟饭爷爷就行了。”


“终于舍得回了?你带了那是什么人?”

“让开,你挡住我了。”

正在说话的人情绪平直的说话方式让此刻靠在门框上的绿发男人耸了耸肩,他感叹了一句“一点都不好玩”才换掉自己没有骨头的姿势,支起自己的身体让开过道,对方从他面前走过去,因此绿发男人看到了房间里面的全貌。

屋子里的光源是环绕一圈的蜡烛,地面是红的,浴池里也是红色的,浓浓的血腥味他站这么远都能闻得到。他一点也不想踏进去,那绝对会把他的鞋子搞脏的,男人难以抑制地打了个恶寒并露出嫌弃的表情。

木质地板上画着连接起来的、巨大的图案,它组成的“阵法”将正中央的池子围起来。

青春永驻啊。他都能回忆起老大这么说的时候的一鼻一眼。绿发人摆弄着自己编在一起的长头发,伸长脖子看到对方拖进去的家伙头朝下被扔在浴池里,他从衣服依稀辨认出是认识的人,“那个家伙不是派去包子山的那个吗?”

“他暴露了。”

“哦,所以他成为了新的‘粮食’。”绿色长发的男人语调怪异地噗笑,摇着自己的团扇。刚才和他说话的人即将走到拐角离开这里的那一刻,他叫住了对方,“你知道大王很不高兴吧。”

“你想说什么?”那人站着。

绿头发的男人放下扇子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毫无攻击性,因为动作他的耳环在灯光下摇曳。在对方的眼神变冷以前他离开了门口往那人身边走。

对方盯着他靠近一动不动。

直到。

“你是来监视我的。”金发男人动作极大地拽开了萨博搭上他肩膀的手。

“看来你的伤好了。”

……

男人被黑头发的异瞳女孩甩了一脸臭脸,从“Fedora”出来时神情冰凉冰凉的。他不过问了句到底好了没,没有得到答案不说还被当场脸色大变的人赶了出来。

螃蟹头的男人一改先前之色,将烟盒里抽出的烟塞嘴用打火机点着,他脸上被店门的广告牌灯光照得晦暗不明,隐约可见已经痊愈很久的刀疤。

从胸口的口袋里摸出一张白色的卡片,他翻到背面看到那个菱形组合图案,顿时又把卡片收了起来。这时黑色的轿车开到了树底下,停到身边,男人打开与车辆整体不相符的银白副驾驶车门坐了进去。

“我让你把特调专案组的邀请函送过去你给了吗?”

“给了。”

「特调专案组」

返回学校贝吉塔在导师那里得到了邀请函。一路恍恍惚惚地返回自己的宿舍,栽到床上把信封压在胸前。

嫉恶如仇爱憎分明,绝不委曲求全,我这就告诉你你是错的!用手臂捂住眼睛的贝吉塔无声地大笑。发展最末到癫狂的笑从他嘴角淡下去,贝吉塔的嘴角向下撇了一下,心头上升的厌弃感即刻让他想干呕。

未来警官先生挪开手,念出了信封上的三个字。

巴、达、克。

从床上找到自己刚才扔上来的手机,贝吉塔对着拨号界面输入了旁边的号码。是正在通话中。即使他没有抱着会打通的期待,也不得不说确实还是有一点空落落的。

他坐起来,带着信和手机到自己的桌子前面。整张纸只有“特调专案组”这五个字。贝吉塔摸上去的时候后停了一下,然后又把纸拿起来揉,感觉到纸张的材质和A4纸不太一样,也不像信纸。

这个更厚一点,也更软,还很有韧性。

而且很透。贝吉塔正对窗户,直接透过纸张看到外面的光。他愣了一下意识到什么马上把手里的信摆成了与桌面平行的样子,让信纸受到到阳光直射。

然后一行影子投到他的桌上。

「欢迎你的加入」

贝吉塔爆发出一阵大笑。

在此时此刻对于“特调专案组”的期待终于突破了最大值,如果他知道未来会变成那个样子恐怕会后悔今天这个决定。可就算重来多少次,在这个时间节点上他永远都会选择「加入」。

手机响了。贝吉塔被亮着的呼吸灯吸引过去。风吹进来的玉兰花花瓣掉在手机旁边,他扫开了花瓣,点开屏幕上的短信信息提示。开头只有他的名字贝吉塔三个字。

新晋警察官眉头紧皱,把页面往上滑。正文里只有一句话。

「恭喜毕业」

没头没尾,没有落款,甚至连电话号码都不是贝吉塔认识的。那串号码不知为何让贝吉塔翻来覆去确认了好几遍,不仅不认识,还非常的陌生,他肯定连类似的都没有见过。更何况……

这个号码上应该有片区的位置是空的。

他拨通过去,只有客服“用户不在服务区”的提示音。心中唐突地产生的猜测尚未成形,贝吉塔把号码发给布尔玛,拜托她帮忙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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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七十二点五厘米 -

  • 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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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吉塔脚下一空失重感接踵而来,他感到了天旋地转,在被落石压下去以前贝吉塔破口大骂。

半小时前他刚从家里出来,在此之前他还在看电视。当时听到的内容此时此刻就在耳边用轻快的声音播放着那该死的占卜结果。幸运的你今天排在最后一名,请减少户外活动,切记要保持心平气和。

幸运个屁啊!

他气急败坏。但凡贝吉塔在家里多看那么两分钟电视,他就能看到接在占卜节目后面插播的新闻。

“小型地震6.6级、桥梁塌方……”

于是发生了最开始那一幕。毕业之后前往西都总警部报道的贝吉塔光荣的被塌陷的桥梁压在了底下,蜷缩得及时,他落地时没有受什么严重的伤。贝吉塔双眼无神,盯着头顶的石块觉得自己仿佛有什么被卷入事件疯狂倒霉的体质。

腿被压在了那个大石头下。准确的说,他没有被压住,是被卡住了。贝吉塔侧着身体不敢太过用力地把自己的腿扯出来,万一引发二次塌方可就得不偿失。

压抑的空间使得空气变得稀薄,贝吉塔灰头土脸的维持着极为别扭的姿势,呼吸得很重。身上的外伤都很轻,没有骨折。只是氧气下降的太快,自己刚才的失重感让他有点想吐,贝吉的体温变低了,但他明明感觉自己在发热。

贝吉塔隐约看到了反光发现是自己的手机,比划了两下,觉得自己的手可以勉强够到。屏幕碎得不成样但还可以开机。他试了一下发现功能依然完善,特别是手电筒是可以用的。贝吉塔脑袋有些昏沉眨了眨眼睛,松了一口气。赶紧给自己报警,顺便打120,贝吉塔心情复杂地想他是不是应该去拜拜神佛给自己转运。

不知道刚才走在他前面那个人怎么样了。他想到这里。

刚才贝吉塔看着那个黑衣的家伙跟自己一块掉下来。那人似乎是金发……贝吉塔回忆起就在心里抹除了那家伙是金发男人的可能性,总不可能是的,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有人吗?”

他不由自主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句,拿着小石头敲击着面前的铁块发出声音。什么人都好……

空气里只有自己的回音。当其消散之后沉默与昏暗一同袭来,贝吉塔突然捕捉到了一个非常轻的抽气声,他像抓到了救命稻草放下石头,急忙喊道。想了半天没想到称呼,他只好叫那个人为你。贝吉塔想扭过头,但以他没法完全转身的姿势根本没法从那个缝隙看到石头块的那边。

“你在那边吗?”

“你没事吧?”不知道打哪来的关切促使贝吉塔发出询问,不知道那个家伙有没有受伤。他鬼使神猜地伸长了脖子,企图用扩大自己的视野范围方式观察到那边,就算是余光看到也好啊。

“你要是说不了话你就随便找点什么东西发出声音。”

“我没事。”

贝吉塔马上闭嘴了,“砰砰”的心跳徒然加快了几分。那个声音从不远不近的斜后上方传来,因为是在狭小空间的缘故有些失真,他没有想到那个人会在这么近的地方。

干等了半天对方都完全没有要说下一句话的意思,贝吉塔不禁动了动喉咙,在自己越来越重的呼吸里忍不住打破静默,“我发了定位。”

又过了好一会。

没有得到什么回复,他只好拖着鼻音也许是安抚对方,又像是自己对着自己说。

“我们很快就会得救的。”

“你是不是害怕。”孙悟空听了一会他前言不搭后语终于张嘴。对面那个人男人急忙传来了句怎么可能,并夹杂着几声局促的干笑。

空气里顿时安静了几分钟。就剩下彼此的呼吸。

贝吉塔后悔了。没有什么声音之后更显得头顶上方的石头块压抑,特别是建立在视野环境还非常昏暗的前提下,他绞着手指惴惴不安,声音哑了半度。

“喂!你——”

“别说话了,保存点水分吧。”孙悟空阻止了他,盯着头顶几乎与自己鼻梁只剩几公分的钢筋发呆。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管不住嘴。一定是那个人丰富的情绪沾到了自己身上,孙悟空想。所以他为什么要走这边的路,他跟桥过不去了。

贝吉塔听到他说的,下意识舔了舔自己起皮的嘴唇。许是在密闭空间的缘故,肾上腺素增加让消耗变得更快了。他沉默了好大一会儿还是忍不住,“你有没有受伤?”

“……”

就在贝吉塔以为自己得不到回应准备放弃时听到了一声叹气,紧接着就是一阵淅淅索索的响声。贝吉塔耳膜发痒,不知道对面在干什么,那人说道:“没有。”

孙悟空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摸到了一片粘稠的湿润。他看了手边剩下的半罐矿泉水。

“你……”

贝吉塔以为他是要问自己的状态,整个人的语气都轻快了些许,急遽说自己没事,“我背对着转不过,只能这样跟你说话了。”

“你能摸得到那个洞口吧?”

“可以。”

“那就试着伸过来。”

贝吉塔仿佛被对方话中的笃定蛊惑住,那有种令人安心的魔力。他将自己的上半身尽量往左侧转,努力让自己的手指伸得更远,一阵似乎是塑料瓶被挤压的声音之后,他接触到了温热。他碰着的是对面那人的手指。

看到拿出来的半瓶矿泉水,贝吉塔没回神的惊讶充斥了整个脑袋,他张了张嘴,“你给我了你怎么办?”对方指出了即将脱水的是贝吉塔自己。

“你的声音哑了。”孙悟空甩了甩自己刚才用的手,太过用力手背被缝隙里的石头磨破了,都是血。对面的男人难得沉默了好久。孙悟空过了一会听到对方继续用那沙哑的声音自言自语似的:“你真是一个好人。”,好人?没想到会听到这个词让孙悟空听着有些恍惚。姑且算是吧……孙悟空偏开了头。

虽然没有继续聊天,但贝吉塔被膨胀的安心感充盈了全身,感到四肢的力气都回来了不少。分享了那半瓶水,他们两一直撑到了救援队把他们捞出来。这么说其实有点不太准确,因为那水大半部分进了贝吉塔的肚子。

石块被搬开让正午的烈阳直接照进贝吉塔的眼睛,他睁不开眼睛被救援人员放到担架上送进了救护车里。那个陌生人……贝吉塔看着来来往往的救援人员搬动伤员,就坐在救护车边给自己喂盐水。他叫住了刚才把他救出来的那几个救援人员问自己附近那个人怎么样。

“什么人?”

“我们救了你之后没发现你附近有什么人。”

怎么可能?贝吉塔低头看到抱在自己手里的空瓶子,这绝对是那人给他的,他还没有好好道谢。

“我没受什么伤可以走了吧?我接下来还有些重要的事。”贝吉塔掀开毯子。


当提前两个小时出发·优秀毕业生·新晋警察官贝吉塔先生赶到那个蓝白外墙的半圆球状建筑前的时候,已经过了报道时间。西都总警部半圆球状的五层楼在四周高耸的花哨镜面玻璃大楼中间显得鹤立鸡群,他从以前到现在每次经过这个地方时都会投以注目。

解释了路上发生的事,贝吉塔从人事部警员那里拿到刷开大门和电梯的磁卡,他想起那个和他搭讪的年轻人多问了一句:“总部是不是有一个新招的二级警员?大约十七八岁,黑头发黑眼睛,男的。”

“没有。这两年没有一个新人通过考核,而今年的招收还没开始。”

“是吗……谢谢你。”贝吉塔沉思了一会向对方道谢,根据对方所说找到了三楼,左拐的第二间办公室。

特调专案组房门彻底打开的瞬间泡沫扑面而来,贝吉塔人都傻了。液体在他脸上流。对面那两个门神各拿一个啤酒罐喊道:“新人仪式惊喜吗!”,贝吉塔认出了其中一个不就是他在夜总会遇到的那家伙吗!

“是你?”那个家伙的笑脸僵在脸上同时惊叫,瞪大眼睛,终于认出了此刻站在门口的、他们的新人。

“既然你们认识那我就长话短说。”

“欢迎来到特调专案组,我是巴达克。”十字刀疤脸的男人和贝吉塔握了一下手,拽下和自己几乎差不多高、扎着辫子穿背心赤着胳膊的家伙摁着他脑袋摁到贝吉塔面前,“这是拉蒂兹。”

哦!

贝吉塔终于反应过来死死盯住被巴达克拽下来弯着腰的拉蒂兹,比了个凶狠的表情。虽然后面发生过一些事,但不代表他就能忘记在“Fedora”被阻拦住错过了见到金发男人的事。

“我是情报组拉蒂兹。”对方讪讪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心虚地移开视线,不得不说还是有点发怵的哈。但是他怎么知道怎么就这么巧对方就是“贝吉塔”啊!当时他着急调查十七号,唯一线索就是十八号,结果被贝吉塔放跑了。

“那个是纳帕。”

巴达克放开他指向衬衫连最上面一个扣子都扣好的光头男。坐在里面的纳帕早有预料地顺势给贝吉塔递上毛巾。

“我们又见面了。”巴达克看着贝吉塔接过去,突然说道。贝吉塔没想到他的上司跟他“搭讪”手一抖差点把刚接到手里的毛巾扔下去。

那人对着贝吉塔耸肩,“或者我应该说得更清楚一点,是我单方面见过你。”

“我看过你的比赛。”

“啊?”

什么比赛?去年那个小组部署攻防比赛?贝吉塔想起导师所说的学校附近的命案,然后接着想起在这之前导师似乎还说过……“在没有补给的情况下坚持那么多天,还能把大半个队伍都淘汰出局,看来是我小看你了啊。我想这么认为的可不止我一个。”

“不止我一个”原来是这么个意思吗……贝吉塔不知道说些什么,还是对方善解人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快顶到门框的大高个纳帕不得不咳嗽了一声,拉回了贝吉塔跟着巴达克走的注意力,他接着被猛的转过来的新人噎了一下,“呃。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籍外的法医,负责本组后勤,其实也算半个医疗队。”

“其实是恶趣味的变态。”

“你找死吧拉蒂兹!”

倒也不必在这种地方五十步笑百步,我觉得各位都半斤八两……

拉蒂兹把贝吉塔带到办公区,后者的桌子他已经整理出来了,提前寄到这的东西都已经摆好,就剩一些小玩意等贝吉塔自己收拾。他回到自己办公桌之前对着贝吉塔小声道:“Fedora的事我很抱歉,你当时是不是有事?”

“你别用看妖怪的眼神看我。我错了我是会道歉的好吗。”拉蒂兹吐槽,“还有之后也谢谢你救了我。”

“没事。”

“你这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怎么回事?”

拉蒂兹一脸怪异。这下提醒了贝吉塔,他面如菜色。

听完贝吉塔叙述了一遍前因后果,拉蒂兹笑得半死。在贝吉塔即将踹他屁股之前急忙收敛住,过程这么曲折就真的很好笑啊!“再笑你就等着我踢你吧!”贝吉塔瞪着他。对方急忙投降,挂出了保证。

贝吉塔把自己的宝贝花瓶摆到桌子上,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机接收到了新的短信。他点开信息,坐他旁边的拉蒂兹见他表情有些不对,“怎么了吗?”

“没什么。”贝吉塔急忙摁掉了自己的手机,塞到抽屉里面。是布尔玛发来的。

只有一个名字——

卡卡罗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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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逢时 -

  •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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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卡罗特。”

几个人在卡卡罗特走进大门就开始叫他名字,卡卡罗特点点头摸着被磕伤的额头回应着穿过走廊,手背上的伤口他随便处理了一下。大厅里没有开灯,那只能是弗利萨在这里。

“你如果怀疑我大可以不必这么大费周章的把萨博弄过来这么麻烦。”他停住直视着那个走出来的人。

“你不觉得你这次花的时间太久了吗?”

弗利萨抱着手臂往前走,白化病人的虹膜呈现一种诡异的红色,白到透明的皮肤全貌也出现在了卡卡罗特的视野中,愈渐缩短的距离即将越过人与人之间的安全距离,他眯着眼睛,“你还去干了什么?”

“处理了一下叛徒。”卡卡罗特对着弗利萨的笑脸,面目空白地陈述。

“哦?那个故意自杀暴露给条子的蠢货?”

“你上次失手了啊。”

弗利萨走到了卡卡罗特旁边,意味不明地在失手两个字上加重了读音。

“给你准备了新的手机,等会送去给你。”

“你又在里面装了监听是吗。”

“知道就好,不要再弄丢了。”弗利萨直接与站着不动的卡卡罗特擦肩而过,走出转角前他睁着眼睛,笑意未达眼底,“过段时间后面有一场宴会,去吃点东西吧。有你喜欢的泳池。”


过了一段时间的朝九晚五生活,反正没什么事情巴达克手一挥给他们放假。特调专案组只负责特殊案件,更何况他们刚解决完,贝吉塔来的正巧,赶上刚开始休息。

“对了,你当时是怎么进‘Fedora’的,他们那么排斥外人。”拉蒂兹从贝吉塔旁边的桌子探头过来,问了这件事。在那之后他们得知了黑头发绿眼睛男人的姓名,找到了十七号的位置,但人去楼空,他们晚了一步。而且他搞不清楚那天晚上的追杀到底是哪一方势力。

贝吉塔说到了那个女孩。

“黑头发,蓝眼睛……”拉蒂兹自言自语地嘀咕,姬内…然后他转过头猛的盯住巴达克,“孤儿院。”说到这三个字拉蒂兹无法掩饰停顿懒散的语气介乎于不在乎和厌恶中间。这个样貌除了姬内,还有那个孤儿院的小女孩。那个小孩子是几年被巴达克救下的。

巴达克上次从“Fedora”出来得到的那张卡片!

“队长你不会还……”

“你要是再多嘴一句我现在就把你从三楼扔下去。”巴达克瞬间语调平直地堵住拉蒂兹继续往下说。拉蒂兹若有若无嗤笑了一声,赶忙投降,靠到自己的椅子上,“好吧好吧。”再说下去他队长真要拔掉他舌头了。

“你们当时是去查的什么?”贝吉塔或多或少也被卷了进去,他隐隐有了一些猜测,特调专案组恐怕是去查烙印组织的事情。

拉蒂兹耸了耸肩,视线从巴达克那里转向贝吉塔,“我们从自杀那人毒品的线顺藤摸瓜到逃出烙印组织的十七号身上,我当时不知道他,只知道和他是姐弟关系的十八号。”

“我们想从十七号嘴里撬出来烙印组织的事,钓大鱼。”,“小子们寒暄到此为止了。”

警服穿得乱七八糟的上司打断他们有的没的,扒拉了一下牛蒡头,把唾液沾湿的烟屁股摁在桌子上的烟灰缸里熄灭,他拍了拍手,让大家都看向自己。他的语气冷淡。

“撒旦市交通局的家伙拜托我们帮忙去宴会里拿到邀请函,他们就可以混进去光明正大给‘地头蛇开罚单了’。”

“虽然我们才干完活,但是工作就是这么无常。”

拉蒂兹听完故意用那种奇妙的抑扬顿挫的语气鬼叫,“单身宴会,我这么柔弱无力会被饥渴人士吞掉的。”

“草包聚会并没有什么威胁人身安全的情况,贝吉塔你就和拉蒂兹一起去吧。”巴达克没理他直接对着贝吉塔说。调查和收集情报一向都是拉蒂兹负责的。

没有得到预想中的效果拉蒂兹撇了撇嘴,抻了个懒腰,从曲向桌面的方向把自己的身体拔起来。他把贝吉塔推到镜子前面,上下打量。

贝吉塔被那眼神搞得眼皮狂跳,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唉唉唉!别动贝吉塔,我还在给你化妆。”拉蒂兹眼线差点画出去。

靠所以拉蒂兹想了半天就是让自己穿女装吗!你怎么不穿!!拉蒂兹仿佛听见了贝吉塔的心声,惊恐地抱紧手臂,“难道指望我吗?你确定把我塞进去这礼裙不会破?”他指着挂在衣架上的礼服,怎么看自己都塞不进去。

“没想到贝吉塔你还有筋肉少女这种恶趣味。”

“巴达克说的没错,你快闭嘴吧。”贝吉塔在专案组另外两位愈渐放肆的笑声中眼神都死了。

而他刚提到的上司巴达克正专心致志地坐在旁边的桌子上,看着画好妆的贝吉塔,后者套上了假发之后仿佛变成另一个人,巴达克对此啧啧称奇。就是脸和身体仿佛两个人,那叫什么,美女和猛男的区别。

拉蒂兹的手还是挺管用的。粉底混着腮红和艳色的浓妆眼影配合起来有模有样,特别是贝吉塔抿住嘴唇的时候娇嗔感更强烈了。贝吉塔嘴角抽搐,纳帕想笑又不敢笑肩膀一抖一抖的。

“我能不干了行吗。”贝吉塔只好瞪着把化妆刷收回去的拉蒂兹。

刚涂了唇釉,他的嘴唇十分水润还泛着光泽。只是……哦开口的刹那野蛮的粗犷声直接打到他脸上,巴达克对贝吉塔的甜美可爱滤镜瞬间碎了个干净。他看了看蓬松的裙子,又看了看贝吉塔,“可以啊拉蒂兹,你上哪里翻出来的礼裙。”

“海淘的。”

贝吉塔的目光有了主体报复对象简直要把拉蒂兹剥了,那家伙连变声器颈环都给他准备了。靠!拉蒂兹肯定是故意!就是蓄意报复!

“能不说话还是不要说话比较保险。不要磕到碰到,不要碰水。”拉蒂兹千叮嘱万嘱咐。

……

……

撒旦市上空飞过黑猫飞艇,类似蓝白猫眼石反光材质被制成了“黑猫的眼睛”。光照射到其中反射出了一条直线通路,也算是撒旦市标志性景观之一。

穿过夜市区灯红酒绿的迷彩灯摊铺长廊,六道水渠汇聚到正中央广场的环形水池,灯光映出的水纹波光被反射到了两侧立着的女神温蒂尼雕塑上,女神像贴身的曼妙女性肉体若隐若现,她脚的部分浸泡在水里。每两个小时水池就会响起音乐旋律,由外环冲出的喷泉流向内投出曲线,五分钟之后喷泉高度逐渐降低接着消失。他们就走在这池子上方架着的桥上。

恢宏的建筑映在贝吉塔眼前。打开的门里面亦然是个歌舞厅。

琥珀色流转在各式各样的玻璃制品上。三层楼,环形中央是镂空的,左右两面都是玻璃,外侧庭院更是有游泳池。贝吉塔看到了穿着西服系着领结的侍应生捧着酒盘子在大厅里穿梭。拉蒂兹给门口的出示了一下资料卡。然后他扶住贝吉塔,他们两个一起进去扮演亲密情侣。

大厅里有些出现在电视屏幕上的脸。二三楼都是房间,显而易见暗示着互看对眼就可以当下解决。

看到美女的瞬间拉蒂兹眼睛都发直了,早就不知道上哪去搭讪把巴达克结伴而行的叮嘱忘了个干净。所以说到底要他来干什么!贝吉塔怨气横生,果然就是蓄意报复!

踩着高跟鞋累得要死的贝吉塔迅速缩进角落,放下来的长头发和蓬松的裙子都起到了遮掩真实身形的作用。别说穿着礼服的拉蒂兹还是有那么点看得过去的。那身材穿着西装是个人都不得不多看个两眼,特别是在这个大厅里。“单身贵族”。

人模狗样,呸!

贝吉塔已经看到好几个单身的女人看上了拉蒂兹。自己消受去吧。他恶毒地“诅咒”,我绝对不会再救你的!贝吉塔深刻怀疑去“Fedora”那天拉蒂兹“非礼”十八号演的成分压根不存在。

流淌的音乐被切换成营造暧昧的旋律,大厅里开始交换舞伴。他不想张扬,只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于是只是从侍应生那里拿了杯“果酒”,酒精含量最低的。贝吉塔给自己拿来糕点尝了一口之后干脆坐到长桌前吃。

究竟是哪里出了毛病?他简直心情复杂,这已经是他送走的不知道第几个来搭讪的人了。贝吉塔放空自己,见人就笑,管他呢。他想象着甜美、友好的笑脸,笑到脸颊酸痛。贝吉塔浑身上下都写满消极怠工。然后这似乎被错解读成这边有位“落单的冷美人”这种信息,搭讪更络绎不绝,把贝吉塔搞得一个头两个大。

在喘息的间隙贝吉塔抓准机会溜掉。

他溜到庭院外把玻璃门一关,大厅的音乐和粉红的气氛都被隔绝,夜风吹在脸上把贝吉塔发热的脑袋吹清醒了一点。没有什么再占据他的大脑,贝吉塔靠在门上猛然间变得虚弱。

这一个多星期以来贝吉塔根本没有睡好。反复出现在他梦里的金头发男人先是浑身冒血,可还是那副笑脸,他仍然记得初见时那双纯洁又柔和地注视着他的眼睛。然后这一切突然转瞬消失把贝吉塔吓到浑身发冷。他看着漆黑把那一点金灿灿的光点吞没,浑身颤抖得厉害,贝吉塔猛地从噩梦中醒来。

反反复复,贝吉塔心力憔悴。不知道是不是上司发现了他脸色差的原因,给他安排了这个“吃喝玩乐”的差事。没想到巴达克还挺细心……贝吉塔企图让自己的注意力移动到泳池一侧围绕的衣着比基尼的美女们的交谈上。那边已经在说了好一会。他听到流动的水声,看到水池底下人形被水面波纹打乱成混成一团的色块。

“396,397…420!”尖叫声突然变大。贝吉塔舌头抵着自己后槽牙,感觉酸得不行,还真是莺莺燕燕,十有八九水池底下是某个男的在和这帮人玩着水里憋气的游戏。贝吉塔看到中央女人手上拿着的秒表。

“421!422!……”

贝吉塔喝下酒杯里的最后一口,抱着手臂靠在墙柱子上,看着看着贝吉塔突然感觉到不对劲了。计时已经接近8分钟,就算是经过长期训练也不过4-5分钟,这都已经是两倍的时间了水下却毫无动静。

“480!”

女性高昂的声音更热烈了。贝吉塔看了一眼她们,又看了一眼水底下,异常的平静。水波纹逐渐变得平缓,变得清透的泳池几乎把底下男人的全貌暴露出来。贝吉塔看到金发的一瞬间他已经跳下水池,耳边是否有上面的尖叫声贝吉塔已经听不清,水底四面八方的压力涌到他耳朵和心肺,他的心跳越来越快。

贝吉塔瞪大了眼睛,看到那张“熟悉”的脸的瞬间,他的手已经自己搭了上去。他抓住对方的手,把他拉过来两只手抚摸到那人的脸,后者毫无动静和贝吉塔靠得很近。贝吉塔抓住他,把嘴巴送了上去,将气息一并塞进对方嘴里。

他突然呛出一口水,贝吉塔看着对面皱起的眉毛,挣扎逐渐变大,金发男人睁开眼睛的瞬间和贝吉塔四目相对。

蓝眼睛停住几秒钟变得闪亮起来,对方的气息吹在贝吉塔脸上几乎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禁浑身发热,他急忙往后退,在躲开之前被孙悟空抓住了手。

孙悟空贴着贝吉塔的脸放笑容闪光弹,他扶住贝吉塔的腿把对方抱住,从水池底下站起来浮出水面。水珠从他湿透的金灿灿的发根滴落下去,泳游池透明的水流过半赤裸的胸膛,他呢喃似的话在下一秒敲进贝吉塔的耳朵,“……好漂亮。”

靠他疯了吗!贝吉塔因为太过紧张甚至忽略了这声音有些熟悉,盯着那人嘴巴蹭上的自己的口红差点咬到自己舌头,拉蒂兹的劣质化妆品泡水早就化开糊成一团,他刚才都见着飘的粉底液,这男的长那么帅脑子没病吧,“你在说什——”自己真实的声音冒出来的一刻贝吉塔猛地把手靠近喉咙,停住了。

“如果你不想被发现就听我的。”

孙悟空的声音越过周身抱怨的美女,贴着贝吉塔的耳朵。贝吉塔条件反射地几乎在对方说出这句话的刹那自发地搂住孙悟空的脖子,把脸颊埋了进去。

在相贴的心脏彼此震耳欲聋的心跳搏动下,贝吉塔假发底下的耳根露出一点点涨红的颜色。孙悟空捞住漂浮的高跟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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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巴里涌进水果味淡淡的清香味,孙悟空恍惚的意识因为送进来的空气重新摄取到了活力,他舌头碰到了另一个湿热的热量体。孙悟空无可抑制地想要更多氧气。

他睁开眼睛的瞬间,逆光的轮廓先一步印进视野。仿佛和不久以前那个火焰似的矮个子男人瞬间重叠。

孙悟空无法抑制地心跳越演越烈。他看到了漂浮的棕褐色长头发,眼影在眼尾上晕开,晕成很淡的红色,专注的、只盯着他的漆黑的眼珠子几乎把他烧了个彻底。

他想起那个一直徘徊的名字。

贝吉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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