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行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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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赶忙揪住了对方的衣领,没站稳,差点和对方的头撞到一起,瞬间距离缩短到他都能感觉到那人的呼吸。帅哥……
停了几秒钟,贝吉塔脸色涨红立刻仓惶地爬起来,用手背捂着自己发烫的嘴唇用力地抹了两下,企图擦去方才与对方嘴巴接触到的触感。他从里到外都开始发热。明明暴雨还在下个不停,声音却从他耳朵里远去。
摔不死你!贝吉塔盯着对面紧闭的眼睛看了一会,又像是泄气了一样俯下身,小心地避开对方肩膀上的伤。
刚才他看到了那家伙的肩膀似乎有点肿。
把那人带去医院的路上,他们途经一条窄巷。因为雨水从上空冲刷下来淹没了所有前路的原因,贝吉塔不得不把背上的家伙往上挪了一点,他、他们淌着水穿行。
“感谢我吧。”那人柔软的头发贴在自己的颈窝,他嘀咕。
贝吉塔拦下没人的计程车,在上车以前瞧见了湿透的自己和某个伤患默默对司机道了句歉。他把眼睛一闭又骂了金发男人一顿,“你好,去医院。”
“有些淤青和利器的划伤,右肩锁骨的地方轻微骨裂需要固定,这段时间不要使用右手,2个星期就能长好。”
“打一针破伤风,我给你开点药,等输完吊瓶发烧度数降下去就可以走了。晚上如果反复物理降温就可以。”
贝吉塔点点头,接过药单。在“定个房把他扔在外面”和“把他带回学校”两个方案之间,贝吉塔鬼使神差地选择了后者。
我这是助人为乐。
可不是什么见色起意!他拿着刚取到的药,自己跟自己强调。
等金发男人输完液,贝吉塔把他带回了自己的寝室。他不禁想到导师提醒他不要出门的话,心虚地咳嗽。好了明天铁定要挨导师训。
都是因为这个家伙!
他不仅付了医药费,还把人带回来了,一个陌生人?他就应该把这家伙扔在那里让他自生自灭!
贝吉塔打开门时因为腿软踉跄了一下,没顾得上自己急忙托住背后那个金发混蛋没让他的脑袋撞门上,结果就是自己的手背磕到了门框,疼得他龇牙咧嘴了半天。他花了好大的劲才没让撞进房间的他们两个直接摔倒。
比赛失去的精神力还没有完全恢复,贝吉塔现在都还感觉脑仁疼。在大暴雨里走了一通,现在的他简直更虚弱了,站都站不大稳。贝吉塔腰背和肩膀麻得不得了,动一动都觉得其密布的神经和太阳穴都在狂跳。
他把那个男人扔到床上的前一秒因为多看了一眼,怎么也没办法借由“暴力”释放一点愤懑不平。贝吉塔不由地为自己发出一声哀鸣,扶住那家伙的脑袋把他放到枕头上,接着就挺尸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贝吉塔把手放在自己的额头前,浑身不知是雨水还是冷汗的哆嗦。医嘱在此时此刻越过嘈杂的雨声开始在贝吉塔脑子里疯狂昭告存在感。他捂住自己的耳朵翻了个身,可床铺上那个人的湿衣服浸透了凉席,一滴一滴滴到地上的水,就滴在贝吉塔的脑袋边。贝吉塔不得不捂住眼睛呜咽,想当没看到。
终于,贝吉塔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大骂,一边打回来了一盆热水。他又把人骂了一遍才开始脱掉那人湿透的衣服。
还能怎么办!他都已经把那人带回来了……
解开对方的扣子,风衣外套把那家伙捂得严严实实。贝吉塔小心翼翼绕开他的肩伤,泄愤一样扯衣服的动作显得十分粗暴。对方一直套着湿衣服,把皮肤都泡得发白了,都能看到血管的青色。
肌肉逐渐露出来,他动了动喉咙,抚摸着那人的身体。
与健身房练出来的不同,这家伙这么结实肯定不是做什么安坐室内的工作。贝吉塔脱着脱着,眼看把对方脱得差不多,还剩最后的……哦。他盯住那片三角布料发了一会呆,移开了视线,然后又猛的转回来。贝吉塔抓住内裤的松紧带往下拽,昏迷不醒的家伙突然动弹了一下把他吓得心脏差点跳出来。
猛烈的、不同寻常的胸膛内部轰鸣声把贝吉塔吵得气血翻涌,不知道是惊吓更多还是羞赧更多,他的脸全部都红了,甚至一度从脖子红到胸口。
贝吉塔在自己脑袋里唾弃自己:别想了!
这家伙看上去就很可疑!
唐突的,医生说过的伤情浮现了出来,才从导师嘴里听闻的凶杀案即刻浮现在记忆的最顶端,贝吉塔没注意自己拧着眉毛,又看向昏迷不醒的家伙。
灯光里那人合上的眼皮并不安稳,深陷梦魇的呢语从那张嘴里吐出来,紧紧锁住的眉心浮现出细微的、贝吉塔若不是一直在看着也察觉不到的痛苦。
他苍白的脸颊恢复了一点血色,贝吉塔摸到冷汗,不知何种心态,他伸手用力抚过了男人皱起来的眉心。
那家伙的呼吸十分的灼热。
贝吉塔不由自主地靠近了,停留在金发男人的上方,仿佛这样就能感觉到他的气息。他把手往下移了一点。缓慢地,沿着那个男人的鼻梁摸到嘴唇上,然后他摊开的手掌抚摸到了对方的胸膛。伤口如医生所说的是划伤,不深,就是感染到,那一片全都红了。至于淤青,看上去那像打了一架留下的。
但是……
除去新添的外伤,这个人身上还有看上去已经痊愈好久留下的疤。印记变得很淡。但也有那么几个深的痕迹。贝吉塔不禁逐一、小心地摸过去。割伤,烫伤,还有像是磨掉了一整块皮肤重新长好,略有一点凹凸不平的……
“扑通——”
“扑通——”
贝吉塔难以抑制地发抖。压在金发男人胸口上的手动也不动。
舔舐他手指的“火苗”从小小的一簇,到变得灼热,紧接着转瞬烧上了他全身,甚至让贝吉塔感到了某种温暖一层一层裹住了自己。由此行径传递的心跳声将他们彼此链接。他控制不住自己将整个身体都往前倾了一点点,也许接下来他就要神摇意夺地吻到金发男人的嘴角,他的另一只手抚摸那人的脸,无意识摸到了右边耳垂边沿那个很小的缺口。
这个人身上没有纹身,连个耳洞都没有。
瞬间!
那男人抓住了贝吉塔的手指!
一股力量极其迅速地将他拽了下去,贝吉塔突然惊醒,惊恐至极,差那么一点就要和对方受伤的肩膀来个亲密接触,急忙逼着自己倒向另一边。结果就是直接一脑袋栽进了那人健壮的胸膛。
贝吉塔整个人都僵住了。
不妙!不妙!
大喊着不妙,贝吉塔反射性干巴巴地咽下一口唾沫,起了鸡皮疙瘩,感觉到对方简直烫得离谱……那人压根就没有清醒,可他圈在他身上的手臂却越收越紧。
听到的、规律的心跳隐隐有演变成双重奏的趋势。贝吉塔都快把自己的耳朵也给压麻了。明明发烧的人只有对方,但他甚至也感到了浑身发热。
贝吉塔心脏狂跳,他不自然地扭动了两下,不敢真的用力,对方用的是那只受伤的手。他小心翼翼地摸了半天才终于抽出把他硌疼的项链——大写字母N的金属挂坠。
那个家伙竟然得寸进尺地用手指插进他的头发。
!!
粗糙的指腹摩擦着贝吉塔的后脑沿着鬓角摸到了下巴。他微张着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家伙的动作搞得他痒痒的,让他头皮发麻。
等到完全无意识的高个子把他放开,贝吉塔还处在脑袋发懵的状态。他的耳朵又热又麻。贝吉塔捂住自己的胸口根本分不清到底是谁的心跳得那么猛烈。
他抱着膝盖,小臂环住整张脸,忍不住发抖。贝吉塔把对方从头骂到尾,挨个问候了一遍祖宗也没法消解无从解释的心悸。
这家伙……
……
孙悟空醒来和陌生的天花板互盯着看了好久,头晕脑胀,浑身酸痛。那感觉就跟被卡车撞了散架似的。更离谱的是他赤条条的,裤子也是解开的。他简直完全失忆了,只隐隐约约记得一张脸。
掀开被子坐起来,孙悟空差点因为肩锁骨的剧痛疼晕。他小心翼翼避免使用右手扯到受伤的地方,打量着房间。
孙悟空光着脚走到桌子前,看到贴着的便条与上面的字迹:
「吃药,保温杯里的水是热的。」
「你的衣服在阳台。」
落款——
“贝吉塔!”
“好啊!你昨天竟然放我鸽子!”布尔玛在食堂门口堵到左右手都拎着饭盒的贝吉塔,连珠炮弹似的质问愈发大声,“说吧,你昨天干什么去了!说好的要来接我,你知道我是怎么回来的吗!要不是加贝来接我我都不知道怎么样回来!”
这下把一宿没怎么睡的贝吉塔搞得更头更疼了。他刚准备张嘴,对面蓝头发的女人突然靠得很近,贝吉塔下意识想要后退,但忍住了。
“黑眼圈这么重,你昨天没睡吗?”
“没事,别担心。”贝吉塔提起十二万分精神,挤出一个微笑,“下次再聊吧,我现在还有事。”
“这么着急回去?”
布尔玛看着他急匆匆的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干嘛啊。难不成你还瞒着我金屋藏娇不成?”
瞬间滑过贝吉塔脑子的脸让他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
“这样好了,我就大人有大量。”布尔玛挥了挥手,“反正之后要陪我去逛街的,你别忘了。”
“……”
虽然经历了一点小插曲,耽搁了时间,贝吉塔回到宿舍的时候还是很高兴的。但是开门看到自己床上叠得整齐的被子,他瞬间僵了一下。
哦。
贝吉塔把打包的午餐放在桌子上,他去了洗手间,又去了阳台,然后他回到自己床上。坐了一会,贝吉塔脱掉鞋,换上拖鞋坐到桌子前面把饭吃了。
室友在技研室泡了一晚上,醒来时望见天大亮立马连滚带爬冲向食堂,早关门了,他讨口汤都讨不到。
面色惨白如鬼的室友走路都是飘的,回到宿舍里他闻着味凑到贝吉塔桌前,“贝吉塔!你好贴心!”
“这份是我的吗!”
“是。”贝吉塔躺在床上看书,翻了个身,“你把它吃了吧。”
“你就是、我爸爸!”室友猛地塞了一大口米饭,空虚的胃简直要哭出来。
“就当感谢你昨天借我裤子。”
“你怎么突然这么着急借我那件买大的裤子?你也穿不了啊。”室友挥了挥手,念叨着。
贝吉塔沉默了一会,书上的一个字他都看不进去,脑袋里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怎么回复。好在室友根本没在意。
他又扒拉几口米饭,指指桌子上,“对了,这快递是你的。我去拿快递看到你的名字就一块带回来了。”
“我什么时候买了东西?”
贝吉塔总算从床上坐起来看到桌面。一支被包起来的玫瑰花。对方叼着红烧肉含糊不清地嘟囔道。
“我还以为是你买的呢。”
“那不能拿错吧,学校里压根没有和你重名的人。嗯,指不定是哪个你的爱慕者借着快递的名号送你的呢?”他终于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
哈?
“说不定是哪个漂亮妹子给你的。”
室友朝着贝吉塔挤眉弄眼,“你知不知道是谁?”
“我怎么知道。”贝吉塔说完意识到了什么,走到室友旁边拿起玫瑰花,把包装剥掉,上面只有他自己的名字,落款是一片空白。贝吉塔从根摸到花瓣,每一根刺都被剪干净了。
“不要白不要,就收着呗。”风卷残云吃掉最后一口的家伙瘫在椅子上拍着自己的肚皮。
嗯……
鲜嫩欲滴的红玫瑰还挂着水珠,闻上去也很香。贝吉塔看到窗台上自己空的花瓶,于是把手里的玫瑰花插了进去。